這颗星球上有七十四萬個王國,幾乎每個王國都有自己的公主或王子,他們形成了異彩紛呈的王二代多樣性生態系統。任何一位王室學研究者都不可能完整詳盡地描繪他們之間的互動,甚至光是要選出其中最為特別的十大公主或王子就曾讓我的老師、王室學當今第一泰斗拉・塞爾塔德尼(la seltadni.)爵士糾結頭痛了六年時間。但這樣的付出是值得的,那六年的辛苦研究之後,我的老師一手打造了已享盛譽二十四年並屢獲大獎的「十大奇特王二代榜」。我的老師也曾多次表示那是他的學術事業中最重大的成就。
我是拉・塞爾塔德尼爵士最新接收的研究生,也是年逾古稀的他的最後一屆學生。作為入學之後的第一項研究任務,拉・塞爾塔德尼爵士讓我從數萬年的世界史中選出一位有可能入選「十大奇特王二代榜」的公主或王子。由於奉行自由教育範式,我的老師並未給我限定任何篩選條件,但這也因此讓我只能在浩如煙海的歷史文獻中毫無頭緒地自行翻找。兩個半月後,我入學時購入的嶄新的《世界王二代名錄》已經被我翻得破損變形,但好在我終於是定位到了自己的目標,找到了一位別具特色的王子。下文就是他的故事。
五千五百年前,在南半球的卡奧圖高地,一位沉睡女巫走出了自己的修行地,又不知因何緣故,她四處遊歷,對各個王國中最美麗的處女公主下咒,讓她們陷入沉睡。而要破解該詛咒,必需一位真愛該公主的王子的深情一吻。據流傳的後世統計數據,在沉睡女巫活動的短短四年間,就有至少 272 位美麗的公主受害 —— 平均每隔 5.3 天就有一位公主陷入沉睡。
那時候,離聖・芬提開發出反巫術法陣還有一千三百多年,卡奧圖高地上的各個王國對那位沉睡女巫毫無辦法,只能眼睁睁看著她飛入宮殿,對最美麗的公主下咒並在留下簡短的解咒說明後離開 —— 那涉及到真愛王子的真心一吻。也曾有一些王國試圖通過武力阻擋她,但結果都無濟於事,反倒會因為女巫的反擊而讓王國大受損失。也因此,各王國很快就放棄了對女巫的抵抗。
為了避免被詛咒,漂亮的公主們各有方法,其中最主流的方法是在女巫到達她們的王宮之前結婚或偷情,脫離處女之身。也有的公主會另辟蹊徑,主動將自己毀容。但這些方法只能避免結婚的公主本身不被詛咒,沉睡女巫還是會來,詛咒她的姐妹。
直到沉睡女巫停止活動三年之後,卡奧圖高地的各個王國才開始真正按照女巫留下的說明為自家沉睡的公主尋找真愛王子。
很顯然,這絕非易事。就算這些沉睡的公主都擁有各自王國最美麗的容貌,但實在很少有人能真正愛上一個一直處於沉睡狀態的人。沒有互動與交流,沉睡的美麗公主在各國前來的王子眼中與美麗的人偶沒有多大差別,人偶甚至還有優勢 —— 它們能夠睜著眼睛。
於是乎,那些沉睡的公主們被許多王子深情吻過,唇上沾滿了不同青年男子的口水,但其中僅有少數幾位在此過程中醒來;不僅如此,那些成功喚醒公主的王子後來也多受非議 —— 據推測,那些王子之所以會真正愛上沉睡的公主,多半是因為他們有著戀屍的癖好。
之後又過了十一年,沉睡的公主們都已經超過三十歲,身體也因為長時間睡眠引起的肌肉萎弱而過早衰老。這時候卻出現了一位天生具有淨化能力的年輕王子。
這位王子出生於南半球達普魯群島瑞特普魯島的西南部王國,是羅爾特魯勞國王陛下的第四子,得名沃爾古思尼,意為光明榮耀。當他的淨化能力為人所知時,他才剛滿十五歲,青春期來得比大多數男孩晚,前一個月在剛剛在自己的陪床女僕身上脫離處男之身,正樂此不疲地盡情享受著性愛的快樂。
一天,在與王宮一位馬夫的女兒釋放過天性之後,她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家族詛咒竟然消失了。由於年代久遠,這位馬夫之女的家族詛咒究竟是什麼已經難以考證,有說是胸前長有三乳,隨機一乳會分泌血汁;又有說是肚臍中有一張小口,需每日餵食水蛭;還有說是肛門處有一團黑毛,每月初十便奇癢難禁。不管這家族詛咒為何,總之在與沃爾古思尼王子性交之後,這個詛咒便徹底消失了。
這一堪稱奇蹟的事件很快便吸引到了神聖教會的注意,神聖教會也立馬將其視為了解決公主沉睡問題的解決方案。
那個年代,巫技聯合會還很弱勢,科技公會仍未建立,正是神聖教會主宰世界的時代。瑞特普魯島的西南部王國自然不可能違逆神聖教會的決定,於是年輕的王子沃爾古思尼在神聖教會的保護下前往了卡奧圖高地,開始了喚醒各國公主之旅。
當然,我們現在的法律肯定會說那是強姦行為,但在當時,這似乎是他們所能想到的唯一選擇 —— 不,卡奧圖高地的王國們一致地不願意自己國家曾經最美的公主在夢境中死去,只要有解決方案並且成本可以接受,他們都會喚醒那些沉睡的公主。
對於這樣的安排,熱愛挺拔巨乳的沃爾古思尼王子自然非常抵觸,但他終究無法反抗,即便需要藥物幫助,他也需要被迫完成自己的使命 —— 將自己的陰莖插入那些已經昏睡了至少十五年的公主的陰道並射精。
無一例外,昏睡的公主們會在八小時內醒來,然後她們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身體瘦削如餓鬼;肌肉萎弱全身無力,近乎癱瘓;大腦呆滯,難以理解複雜概念,只剩悲觀絕望的情緒強烈異常。
但神聖教會並不在乎 —— 他們只在乎破除詛咒,並不在乎後遺症。只要公主醒來,他們便帶著逐漸厭惡性交的王子離開,前往卡奧圖高地的下一個王國。
沃爾古思尼王子就像一頭用於配種的公豬,但他卻長著一顆人的腦袋;在拯救過十九位昏睡公主之後,他逃跑了。正史之中再未出現過他的身影,就仿佛已經在逃跑途中死於非命,也正是這個原因,他也從未成為過任何王室學研究課題的主角,畢竟擁有淨化之身的公主或王子在歷史上已經出現過不下上百位,其中很多都比這位淨化王子擁有更強的淨化能力,比如一千四百年前被馬哈爾比希谷地十四王國奉為聖女的潔淨公主,其觸碰過的水能在短時間內被淨化到無菌級,也正是因為她的活躍,才讓游醫米克謝發現了細菌的存在,並由此開始了公共衛生領域的科技革命。而這位潔淨公主卻從未入選過我的老師的「十大奇特王二代榜」。沃爾古思尼王子又有何德何能呢?
實際上,通過分析當時及後世的線索,循著浩如煙海的文獻和時空痕跡之中暗含的草蛇灰線,我想我找到了沃爾古思尼王子逃跑之後的人生故事,而且我竊認為就算與「十大奇特王二代榜」在榜的十位公主和王子相比,沃爾古思尼王子故事也足夠離奇。
逃跑那天,卡奧圖高地正在醞釀那年夏季的最後一場暴雨,雨雲正在天際線集結,但作為信使的大風卻已經來到了缇夏鎮,在石屋的縫隙之間擠出悲鳴。沃爾古思尼王子已經無法忍受,每當回想起那些事情,他都渾身顫抖,胃疼難禁。離漢度特敏王國國都還有兩天行程,就算因為暴雨會在缇夏鎮等待兩天,他也會在四五天後再次經歷那個噩夢般的折磨。
「還不如死了。」沃爾古思尼王子想,「自我毀滅一直都是王室的傳統。」但他只是想想,並未真正付諸行動,因為沃爾古思尼王子很怕痛,也害怕書中描述的死後世界,那是只有絕望與痛苦的地獄,而自殺之人必入地獄。
充滿水汽的厚實雨雲遮擋了陽光,構建起一片灰暗的空間,如同一張庞然的巨蟒之口,在三小時後將缇夏鎮吞沒。
如瀑布般傾瀉的大雨在房頂和路面上撞擊出自然的韻律,那是宇宙最初的搖籃曲,讓人与动物都昏昏欲睡。但沃爾古思尼王子卻非常清醒,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這一次逃跑不成功,那麼神聖教會必然會派更多人看守他,他就再無自由之日。
繞過門口垂首安眠的看守,沃爾古思尼王子沿缇夏鎮教堂的遊廊向後院走去。早先散步時他知道那裡有一道門,而門後有一方小屋,屋中掛著兩扇蓑衣。
在暴雨的激昂旋律中,沃爾古思尼王子聽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聲響,似乎人類已經在這自然之歌中放棄了製造噪聲。經過耳房時,他聽到了有些男人在高聲說話,其中有護衛巴迪索義的聲音,但好在那些男人並未發現他。繞過耳房,再沿後院遊廊來到門口的小屋。毫無經驗的沃爾古思尼王子以盡可能快的速度穿好明顯過大的蓑衣並系緊,然後戴上斗篷,闖入了暴雨之中。
沒有在暴雨之中行走過的人大概永遠無法理解這是多麼艱難。雨滴扭曲了視野,讓一切都被遮蔽到了灰光的無盡幕布之後。沃爾古思尼王子曾在書中讀到過:沒有視野的人只會不斷轉圈。原因據說是因為人的腳並不總是相同長,這細微的差別會在不斷地前行中累積成巨大的誤差,將直線變成圓,而行人本身則在這個過程中完全無法覺察。
沃爾古思尼王子迷失了方向。
沃爾古思尼王子深陷恐懼。
上下左右全都化為了同樣的灰色,就好像自己也將被融化在這灰色之中,變成一灘爛泥,變成一片雨。
雨水早已浸透全身,全身冰涼,沃爾古思尼王子恍然間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也似乎是在頭腦中產生了幻覺,他看見依稀的光芒在遠方顯現,如同穿透灰色雨幕的劍。
沃爾古思尼王子知道大限將至,自己就要死了;但這一點變得明確之後,恐懼也竟不再那麼顯著了。他回想起來,那位曾經帶有非同尋常家族詛咒的馬夫之女阿娅曾說過,人死之時,會有引路者從天而降,將亡靈收集起來帶到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亡靈會被放入一個巨大的旋轉機器。在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高速旋轉之後,亡靈一生的記憶會被分離出來,就像是某種濃縮液體;它們會被裝入不可摧毀的容器之中,成為神的收藏。而分離留下的純淨靈魂,又被會投入人的世界,再生為人或動物。
引路人就要來收集他的記憶和靈魂了,沃爾古思尼王子想着,那是他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他醒來後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完全沒想到還能再次醒來。潔白的牆壁如同被精心打磨過的寶玉,完全沒有雜質,是強度適宜,毫不晦暗又毫不刺眼的乳白色。
沃爾古思尼王子滿心疑惑地坐起來,身體之中沒有絲毫記憶中的疲憊,甚至有些莫名而來的歡喜。他想,也許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一段記憶,成為了神的收藏,那周圍的白色正是盛裝記憶的容器。
沃爾古思尼王子發現,這白色形成了一個橢圓形的房間,而自己之前躺於上面的白床正位於這個橢圓的一個焦點上。牆壁似乎全然一體,看不見門的痕跡。但門是確實存在的,就在離另一個焦點更近的長軸端點上。沃爾古思尼王子知曉這一點是因為這時候他正看見一個身著火紅色長袍的灰色人形生物走了進來。那道門就像肛門一樣張開,排泄出訪客後又回歸封閉,消失無蹤。但也許,這個房間的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像這樣展開一道門。
在沃爾古思尼王子眼裡,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猶如神跡,而現在的生物毫無疑問便是神了。
「偉大的真神!」沃爾古思尼王子回憶神聖教會大主教主持的祈禱儀式,然後跪倒下來,以頭點地三下,然後他跪坐在地,雙手手指交握於胸前,閉眼祈禱,等待神言。
神說:「我才不是什么神呢。快快請起。」那生物輕輕抓住沃爾古思尼王子的胳臂微微向上用力。
沃爾古思尼王子睜開眼,默默地站了起來。他在等待解釋。
「其實我和你一樣,就是普通星球上的一個普通生物而已。」那生物說,「你可以叫我趙小飛。」
「我不普通,我是一個王子。」沃爾古思尼王子說。
「當然,當然。」自稱趙小飛的生物擺擺手,顯然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實不相瞞,我有事相求。」
「那是自然,我也要感謝你的搭救。」沃爾古思尼王子微仰著頭,試圖盡力保留著王室的儀態,儘管在後來他會覺得那是多麼地不必要且可笑 —— 在他踏入暴雨之中逃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再是王子了。
「我的星球正遭受黑暗力量的入侵,我們需要淨化之力。但在這個日漸墮落的宇宙中,這樣的力量正日益稀缺。」趙小飛開始了講述,「我們搜索了自己的國家,沒有找到;然後又搜索整個星球,也沒有找到;然後我們建造了大型的智能機器檢索我們的整個太陽系,依然一無所獲。沒有辦法,我們先退守到了軌道上,讓黑暗力量佔據了整個行星。但我們並沒有放棄,我們繼續研究建造了更大型的搜索機器,在廣袤宇宙中檢索。最後找到了你,距離我的星球四十二光年,卻是離我們最近的淨化之力。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要是我再晚到幾分鐘,你可能也會消失。你一定要幫助我們!」
沃爾古思尼王子一時無言,不得不多次確認才明白對方的意圖,最後他坦誠道:「我的淨化之力需要通過性交實現,但你說的是一整個星球。」
「我相信我的文明能找到解決方案的,比如克隆你的淨化力量或者開發出一個淨化之力增幅器。」趙小飛說,「我們擁有超乎你想象的科技,但我們需要你。」
沃爾古思尼王子自認為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故鄉,於是便同意了,在趙小飛的飛船之中邁向了遠方。
十天之後,他們回到了趙小飛的故鄉,但此時飛船外的世界已經過了近兩千年;而對趙小飛而言,她離開自己的世界已經四千年了。趙小飛解釋說這是相對論時間膨脹效應所導致的結果,但這也是沃爾古思尼王子永遠無法真正理解的概念 —— 他試過但失敗了。
黑暗力量經過四千年的發展,已經徹底同化了整個星球,讓那個星球整體變成了一個極其狂暴的巨獸。血紅的風暴在整個星球肆虐,不論從任何角度都不可能看見任何陸地;而在那星球的兩極,分別有一隻黑色巨眼正冒著怒氣注視著宇宙萬物,尤其是盤旋在其周圍的許多巨型太空堡壘。時不時地,在那覆蓋整個星球的血紅風暴之中,會有長著巨大黑色翅膀的蟲型怪物飛出,它們的口器能噴射出蔓延數千米的高溫烈焰,足以融化自然界中存在的一切。它們是黑暗星球的侵略火種,就像病毒,想要感染整個宇宙。
而那些太空堡壘就是防禦這些病毒外逃的免疫系統,它們由魔法合金構成,可抵禦超乎想象的高溫。圍繞黑暗星球,這些太空堡壘構成了巨大的防禦網並隨著黑暗星球力量的不斷增強而升級。但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徹底淨化黑暗星球,那麼終有一天,科技的發展速度將跟不上黑暗力量的興盛。
趙小飛帶回了好消息,但彼時的文明卻沒有辦法將沃爾古思尼王子的淨化之力投射到黑暗星球上。於是,為了在找到方法之時沃爾古思尼王子依然活著,他們將沃爾古思尼王子冰凍了起來,讓他進入了沉睡狀態。不同於曾經那些公主因魔法而所處的沉睡狀態,沃爾古思尼王子的沉睡狀態基於科技,這讓他不會衰老,身體和智力也都不會退化,最多只有些非永久性的副作用。
這一睡便是五百年。
沃爾古思尼王子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灰人向他宣布:「我們終於找到方法了。」但那個灰人並未向他解釋任何細節。已經沉睡了五百年的沃爾古思尼王子全身酸痛,甚至感覺自己的腦仁也在震顫不已,自然也就沒有更多精力追問了。到後來他有餘力時,他又馬上被強行投入到了對這些細節的實施過程中。
這個過程的核心是一種名為「生物質空間映射」的技術。這項技術結合了灰人文明的最新科學和魔法研究成果,是通過伸縮空間來改變生物體在當前時空中的呈現形式,但在該生物體自身範圍內,生物體的運行機制卻能夠得到保留。也就是說,這項技術能夠將生物體放大而不影響生物體自身的機能。
沃爾古思尼王子那時候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很顯然,他也並不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即使當他看到那在黑暗星球的環繞軌道上趴著的巨型宇航服時,他也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他真是個蠢貨!但,如果非要說些自我安慰的話,這未嘗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早一點知曉自己的命運也只不過是早一點開始承受痛苦而已,只不過是早一點開始恐懼而已。因為就算早些知道,他也不可能再次逃跑,畢竟這個文明甚至可以攔截飛出黑暗星球的微小蟲型惡魔。
沃爾古思尼王子才剛剛開始了解這五百年時間對灰人文明的影響,才勉強搞清楚機器人、半機械人與純生物灰人的關係,才只不過吃過九道新式菜餚,他就開始承受自己的命運了。
搭乘一艘穿梭飛船,他從趙小飛號太空堡壘來到了與巨大宇航服接駁的一處空間站。這座空間站位於巨大宇航服的頸部位置,是與宇航服接駁的九個空間站之一。經由這個空間站,他們進入到了這件宇航服的內部,然後身旁的半機械灰人們對沃爾古思尼王子進行了最後一次身體檢查,確認他的身體確實已在最佳狀態。
「請進入這個圓球。」一個半機械灰人對沃爾古思尼王子說,而他所說的那個圓球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型泡泡,半透明的表面散射出彩色炫異的光芒,正懸浮在他們前面五米之外,看起來沒有任何支撐結構。
「你們打算讓我做什麼?」沃爾古思尼王子問。
不管你是否相信,這真的是沃爾古思尼王子醒來後的十八天中問過的唯一一個事關自身命運的問題。但即便如此,身邊的半機械人也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回應不過只是簡單的重複:「請進入這個圓球。」
沃爾古思尼王子猶豫了,他本能地意識到了不妙即將發生,但猶豫之後,在半機械人再一次堅持「請進入這個圓球」之後,他妥協了,進入了那個圓球。
圓球的入口在沃爾古思尼王子身後自動封閉,然後圓球內部開始填充液體。沃爾古思尼王子剛想要呼喊,就聽到不知哪裡傳來一聲「不要驚慌」,接著他便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 那是他在進入圓球之後就開始吸入的麻醉氣體所致。
等沃爾古思尼王子再次醒來時,他覺察到了異樣。那不是被麻醉後蘇醒的後遺症,而是徹底的陌生感,就仿佛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他所知的世界,又或者這個世界中的自己發生了某種難以置信的巨變。除了這番異樣,沃爾古思尼王子的另一個極為明顯的感覺來自自己的下身。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充血感,是充分勃起的陰莖傳遞而來的感受,有跳動的血管和高於平均體溫的溫度;不僅如此,他還能明顯感到在自己陰莖的皮膚上有什麼東西在來回撫摸,造成的隱約癢感更讓他性慾難禁。但沃爾古思尼王子卻發現自己的全身就像是遭到了禁錮,完全無法動彈 —— 他甚至無法查看自己的陰莖上究竟正發生著什麼。
就在沃爾古思尼王子試圖扭動身體,無論如何也想要用右手抓一抓自己的陰莖時,一道圓形的光弧出現在眼角處 —— 那是黑暗星球上的日出。這時候沃爾古思尼王子才終於明白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 自己被放大後的身體正被禁錮在那件巨大的宇航服中,而且自己的身體也正被動地處於性興奮狀態。不管是藥物還是神經刺激,自己的身體在未得到自己許可的情況被做了什麼。這是自己因對那些沉睡公主施暴而遭受的報應,這是灰人對他下達的天譴。那一瞬間,沃爾古思尼王子的心中只剩懊悔和自責。
然後,沃爾古思尼王子感受到了加速度。在九個空間站的聯合牽引下,巨大宇航服中的沃爾古思尼王子慢慢向黑暗星球移動。
「啊!救命呀!救命呀……」沃爾古思尼王子叫喊著,但無人響應,他眼睁睁看著自己向黑暗星球墜落 —— 即便自己現在已如同山脈一般巨大,但在一颗類地行星面前依然顯得很渺小。與此同時,在如此的驚恐之中,沃爾古思尼王子的陰莖依然硬度不減,持續堅挺地勃起著。
將要進入黑暗星球的血紅色大氣層時,沃爾古思尼王子看到大量灰人飛船飛到了自己身前,它們開始攔截開始向上湧出的蟲形怪物。
「戰場。」那是出現在沃爾古思尼王子腦中的詞彙,幾乎讓他嘔吐,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沃爾古思尼王子不斷向黑暗星球接近,進入黑暗星球大氣層後,他開始聽到爆炸和尖叫聲。大約一個小時後,當他感到自己的陰莖突然受到了猛力的壓迫時,他終於睜開了眼。痛苦讓他裆部一縮,但卻無法回避。
沃爾古思尼王子看到了一片湖。血色的湖面平靜如鏡,映出他的倒影 —— 即使恐懼困惑又痛苦,但毫無疑問那是一張王子的臉。
沃爾古思尼王子的眼睛下視到了極限,但由於身體無法彎曲,也不能低頭,所以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陰莖究竟在經歷什麼。然後他感到自己的臀部被拉抬了起來,接著又被推了回去,反復幾次,沃爾古思尼王子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在被控制著執行性交動作,而性交的對象就是這個星球。
他正在操一個星球!
沃爾古思尼王子的陰莖插入了黑暗星球上的一個火山口,在宇航服陰莖套的保護下被空間站飛船控制著上下抽插。
他正在強姦一個星球!
那會是一副多麼光怪陸離又驚駭恐怖的景象呀!巨大的太空人在一群戰鬥飛船形成的保護網中對一顆行星實施性暴力。
很快,地震了,與地震波一起傳來的還有黑暗星球的痛苦呻吟。
沃爾古思尼王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氣試圖擺脫,但毫無效果,他依然繼續被迫成為施暴者。
終究,他還是要射精了,這是人類男性身體的本能反應,無法完全被大腦控制,只是這個過程產生的副作用會以性快感的形式輸入他的大腦。
就在沃爾古思尼王子將要射精的瞬間,巨大龜頭前方的保護殼突然彈開,讓他的半個龜頭暴露在了高溫火山熔岩中。
下一瞬間,沃爾古思尼王子射精了,快感與被灼燒的痛苦同時從下身傳遞到大腦,為大腦神經帶來了過量的神經刺激,幾乎讓他暈厥。
黑暗星球隨即發出了劇烈的哀嚎。
沃爾古思尼王子的身體抖了兩下,龜頭流出了最後兩束精液,接著龜頭暴露位置口的宇航服伸出一圈利刃,將他那半個已經被燒毀的龜頭整體地切掉了。失去了半個龜頭的沃爾古思尼王子的身體重新被封閉保護起來,但斷掉半個龜頭的疼痛終於是超出了他的忍受極限,在黑暗星球的哭喊中,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意識。
在他昏迷的幾個小時內,黑暗星球被成功淨化了,沃爾古思尼王子也已重新收縮到了原本大小;而他雖然得到了治療,但還是永久性地丟失了半個龜頭。
不久之後,灰人文明幾大勢力開始爭奪被淨化後母星的控制權,爭端隨時可能演進為戰爭,在事態惡化到不可挽救之前,沃爾古思尼王子請求他們將自己送回了自己原本的星球,也就是我們所在的這顆星球。但當這位淨化王子再次回到自己的母星時,離他上一次在這顆星球上立足時已經過去了五千五百年,他的故國達普魯群島瑞特普魯島的西南部王國也早已被新的王國所取代,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變成了歷史文獻的一部分。
為了重新融入這個世界,沃爾古思尼王子開始重新學習已經變化過的語言。六年之後,已經更換過姓名的沃爾古思尼王子成了拉・塞爾塔德尼爵士的最後一屆學生之一,並在入學之後被布置了一個研究任務:選出一位有可能入選「十大奇特王二代榜」的公主或王子。幾番研究又幾番糾結之後,他決定講一講自己的故事。